晚三国名将录之诸葛亮篇（三）明攻陈仓，暗取两郡。兵仙韩信的复刻（完整版）

在街亭之战受挫后，诸葛亮暂时收兵，等待下一次机会。而魏国虽然迅速解决了l陇右的危机，但是在东线一个大麻烦即将袭来。

228年秋天，东吴大将周鲂突然来信表示请降，看到雍凉战区大获全胜，坐镇淮南战区的大司马曹休也耐不住寂寞，渴望建功立业，于是他率领十万大军南下接应。其实魏国方面也是做了周密部署的，并没有孤军深入，而且还有贾逵和司马懿等配合作战。

太和二年，帝使逵督前将军满宠、东莞太守胡质等四军，从西阳直向东关，曹休从皖，司马宣王从江陵。（三国志魏书刘司马梁张温贾传第十五）

结果曹休在中途发觉了周鲂诈降的企图，但他以中了诈降之计为耻，竟然不愿意撤兵，而且自恃兵精粮足不听贾逵劝阻，坚持与东吴开战，结果吃到一场惨败，回去没过多久曹休就悲愤交加而死。关于这场石亭大战的细节，我们会在后面陆逊篇中详细介绍。

休既觉知，耻见欺诱，自恃兵马精多，遂交战。逊自为中部，令朱桓、全琮为左右翼，三道俱进，果冲休伏兵，因驱走之，追亡逐北，径至夹石，斩获万馀，牛马骡驴车乘万两，军资器械略尽。（三国志吴书陆逊传第十三）

这对魏国来说是一场不折不扣的惨败，不仅损失上万军队，还丢弃了大量辎重军械，东吴也因此声势大振。另一方面荆州方向的司马懿作战也不是很顺利，本来准备用水军沿着沔水进入长江攻打江夏，但是训练水军不是一朝一夕能完成的事，等到形成战斗力可以出兵的时候，已经进入冬季，冬天水浅大船难以通行，于是只好放弃了作战计划。

司马宣王治水军於荆州，欲顺沔入江伐吴，诏郃督关中诸军往受节度。至荆州，会冬水浅，大船不得行，乃还屯方城。（三国志魏书张乐于张徐传第十七）

就这样，东吴打了个大胜仗，作为盟友蜀汉必须拿出实际行动以策应，但是年初蜀汉军刚刚从陇右撤回，军械粮草还没补充完毕，士兵也需要休整，这不是一个出兵的好时候。要知道诸葛亮第四次北伐是在231年，也就是第三次北伐之后两年。而第五次北伐是在234年，整整准备了三年之久。因此如果要发动一次数万人的大规模战争，以蜀汉的国力需要至少两年时间做准备，这回一年之内就两次出师，实在是太仓促了。

另外在第一次北伐战役中表现不佳的曹真，这次做出了一个非常亮眼的操作，他预测到诸葛亮即将出兵陈仓道，因此令郝昭提前加强防备。陈仓对曹魏来说实在太重要了，它扼守着关中通向汉中和陇右的两条要道，这两条道分别是通向汉中的陈仓道和通向陇右的陈仓渭水道，关于这些内容在第一次北伐的文章中有所提及。

结果正如他所料，诸葛亮一年之内就发动了第二次北伐，而目标正是陈仓。郝昭也是一代名将，在雍凉地区素有威名，曾平定麹英的叛乱。这次他用只有一千多人的兵力就将陈仓打造成一座固若金汤的要塞。

真以亮惩於祁山，后出必从陈仓，乃使将军郝昭、王生守陈仓，治其城。明年春，亮果围陈仓，已有备而不能克。（三国志魏书诸夏侯曹传第九）

从结果上看，曹真的预测非常准确，诸葛亮第二次北伐目标就是陈仓，按传统观点来看，诸葛亮这次走了一步臭棋，劳师动众无功而返，反而成就了曹真和郝昭的名声，因为这场仗打的实在是不漂亮。蜀汉军拥有极大兵力优势，却拿陈仓毫无办法，用尽各种计策都被郝昭破解，最后无功而返，唯一的收获是斩了贪功冒进的魏将王双，但总体看来这次北伐还是失败的。

亮自以有众数万，而昭兵才千馀人，又度东救未能便到，乃进兵攻昭，起云梯冲车以临城。昭於是以火箭逆射其云梯，梯然，梯上人皆烧死。昭又以绳连石磨压其冲车，冲车折。亮乃更为井阑百尺以射城中，以土丸填堑，欲直攀城，昭又於内筑重墙。亮又为地突，欲踊出於城里，昭又於城内穿地横截之。昼夜相攻拒二十馀日，亮无计，救至，引退。（三国志魏书明帝纪第三，裴注）

也许有人用这次作战失利来佐证诸葛亮军事水平不佳，但我认为这件事应该更深入地去看，也应该和其他事情联系起来看，这样才能了解真相。因为一次战役是否胜利并不看攻下了几座城池或者斩首多少敌军，而是看是否达到了战略目标，而诸葛亮的战略标根本就不是陈仓。

曹休兵败石亭发生在九月份，等到消息传到汉中，应该至少已经到十月了，因为诸葛亮上后出师表，表明出师的意图是在十一月，他得到东吴大胜的消息应该在这之前。虽然后出师表并不一定是诸葛亮所写，但他228年11月还呆在汉中是肯定的。

亮闻孙权破曹休，魏兵东下，关中虚弱。十一月，上言曰："先帝虑汉、贼不两立，王业不偏安，故讬臣以讨贼也。（三国志蜀书诸葛亮传第五，裴注）

从汉中走陈仓道到达陈仓要700里，行军日期在20天以上甚至一个月，因此诸葛亮11月率军出发，12月到达陈仓，时间正好可以吻合。

十二月，诸葛亮围陈仓，曹真遣将军费曜等拒之。（三国志魏书明帝纪第三）

为什么说关中虚弱呢，因为魏国把张郃军团调到荆州去了。但诸葛亮数万大军却在虚弱的关中占不到便宜，这确实有些不正常，因此唯一的解释就是诸葛亮并没打算攻下陈仓，这场仗只是做做样子，打给东吴看的。

曹真命郝昭加强陈仓的防御，这个消息诸葛亮肯定是知道的，那他怎么会还要去触这个霉头呢。其实陈仓只对魏国重要，对蜀汉来说意义却没那么大。陈仓道虽然在穿越秦岭的几条道路中算是路况偏好的，但毕竟也是几百里的山路，因此即使拿下陈仓，但是孤悬在外，无论是防守还是支援都不是很容易，如果作为进攻关中的前沿阵地距离大本营汉中太远了，可以说有点鸡肋了。

另外在这次战役期间，魏延很可能又提出了分兵的计划，这一计划虽不能确定是魏延在这次北伐期间提出的，但是可能性很大，毕竟关中虚弱，是个不错的机会。

延每随亮出，辄欲请兵万人，与亮异道会于潼关，如韩信故事，亮制而不许。（三国志蜀书刘彭廖李刘魏杨传第十）

这一计划成功率应该比之前的子午谷奇谋要高多了，但诸葛亮还是没答应，所以说最可能的原因还是诸葛亮本意就不在于取关中。理由就是当时蜀汉还不具备拿下关中的实力，即使能攻克陈仓以及长安，这也是远远不够的，因为还必须迅速拿下潼关和武关，只有这样才能阻止魏国洛阳方向和荆州方向的援军。另外河东方向的援军也可以经过蒲津渡进攻关中，这也需要分兵去阻击。诸葛亮以区区几万人的兵力，基本不可能完成这么多任务。

为了维护同盟关系，必须要出兵，但是出动几万人耗费的粮草就是天文数字，因此要是仅仅为了打给东吴看，这代价付出的就太大了。对于小本经营的蜀汉政权来说，是经不起这样的折腾的，精明的诸葛亮肯定明白这一道理，所以既然出来了就不能空着手回去，必须有所收获。

当时关中曹魏兵力不多，由于张郃部到了荆州，关中就只有曹真的部队了，兵力没有优势，因此只能收缩防守。而魏明帝曹睿也及时做出了部署，他火速召回张郃令其救援陈仓，应该说这一部署还是很不错的，毕竟年初张郃大败马谡，算是蜀军克星，如果张郃出马，对蜀军也能起到震慑的作用。在面见皇帝后，张郃做出了一个判断，即等他赶到陈仓时，诸葛亮应该已经粮尽退兵了。

张郃帝驿马召郃到京都。帝自幸河南城，置酒送郃，遣南北军士三万及分遣武卫、虎贲使卫郃，因问郃曰："迟将军到，亮得无已得陈仓乎！"郃知亮县军无谷，不能久攻，对曰："比臣未到，亮已走矣；屈指计亮粮不至十日。"郃晨夜进至南郑，亮退。诏郃还京都，拜征西车骑将军。（三国志魏书张乐于张徐传第十七）

这个判断应该说非常准确，这也是张郃军事生涯的一个加分项，但是这和曹真判断诸葛亮会来攻打陈仓一样，都是浮于表面的事情，层次还不够。四百多年前，兵仙韩信率领汉军攻关中，发动了还定三秦之战，并留下了明修栈道，暗度陈仓的千古传奇，虽然这个典故源于艺术加工，但汉军于陈仓大败章邯之事确有发生。于是曹真认为诸葛亮也会效法韩信，但他只说对了一半。

诸葛亮在围困陈仓二十多天以后，感到时机成熟了，因为他算定曹魏援军即将到达，于是在撤退时故意焚毁大量攻城器械，制造损失惨重的假象。其实这次攻打陈仓并不是最终目标，因此不可能全力攻击，蜀汉军队的损失应该是不大的，不过费曜却不这么想。

作为陈仓地区最高军事长官，费曜眼见蜀兵狼狈撤走，犯下了贪功冒进的错误，派出大将王双去追，结果诸葛亮杀了个回马枪，一举斩杀王双，为这次佯攻陈仓的战役做了个完美的收尾。而接下来的行动也即将展开，陈仓只是个幌子，诸葛亮的真正目标是阴平武都二郡。这也就是所谓的第三次北伐。

其实第二次北伐和第三次北伐应该归为一次，因为这两次战役合起来就是一个完整的作战计划。诸葛亮很可能从陈仓撤退后就没回汉中，而是直接去阻击上邽方向南下的郭淮援军。理由可以从时间上推断，诸葛亮派陈式攻阴平武都二郡的时间是229年春天，具体月份虽然不知道，但是姑且就算在二月。

七年春，亮遣陈式攻武都、阴平，遂克定二郡。（三国志蜀书后主传第三）

诸葛亮到达陈仓已经是12月，而诸葛亮在陈仓呆了二十几天，离开的时候已经要到12月底或者一月初了。如果他是在2月份去阻击郭淮的援军，那么他中间肯定是不会回汉中的，因为他如果先回汉中再出兵，一来一回也要40天以上，虽然时间正好赶得上，但完全没必要把自己弄成一支疲惫之师。因此我判断诸葛亮从陈仓撤退后在陈仓道和岐山道的岔路位置，选择西进直接迎战郭淮而不是回汉中，因为这才是最合理的做法，这也是我把二三次北伐合成一次大战役的主要原因。

另一方面，从战后刘禅对诸葛亮的嘉奖中也可以看出一二，诏书是将斩杀王双和击退郭淮放在一起说的，也就是说蜀汉官方也是将陈仓之战和阴平武都之战合二为一的。

诏策亮曰："街亭之役，咎由马谡，而君引愆，深自贬抑，重违君意，听顺所守。前年耀师，馘斩王双；今岁爰征，郭淮遁走；降集氐、羌，兴复二郡，威镇凶暴，功勋显然。方今天下骚扰，元恶未枭，君受大任，幹国之重，而久自挹损，非所以光扬洪烈矣。今复君丞相，君其勿辞。"（三国志蜀书诸葛亮传第五）

因此这也证明了两场战役分别是诸葛亮一次大战略规划中的两个部分，这体现了诸葛亮高超的军事统筹能力。

魏国看到诸葛亮从陈仓撤退以后，上上下下都松了一口气，虽然中了蜀军一记回马枪，并损失了大将王双，但好歹算是退敌了，总体目标也算完成了，这个结果还是可以接受的。但他们不知道的是现在高兴还是太早了，这场战役还没有结束。

当时魏国已经失去了诸葛亮主力部队的行踪，不过既然张郃认为蜀军粮草已经不多，因此魏国方面基本应该会统一意见，判断诸葛亮已经率兵返回汉中。但实际上诸葛亮主力的动向并没有如他们所想，而是在行至陈仓道与岐山道的岔路上突然西进。

到这里，诸葛亮的真正目标就呼之欲出了，就是阴平武都二郡。诸葛亮在撤军后没有耽误时间，在229年年初，立刻派出陈式从汉中出发，直接攻取阴平武都二郡，而魏国肯定不会坐视阴平武都落入蜀汉手中，必然派军队来救援，因此诸葛亮则率主力大军担任打援的任务。

七年，亮遣陈式攻武都、阴平。（三国志蜀书诸葛亮传第五）

之前说诸葛亮主力粮草已经不多，那怎么还能继续劳师远征呢？其实这个问题也不难解决，因为陈式在从汉中出兵后可以多带粮草，放在岐山道与陈仓道的岔路位置，等诸葛亮大军到来时可以两军汇合就地补给休整，而没必要返回汉中。

这个岔路的位置就是河池（今天甘肃徽县）。由于魏国并没有洞悉到蜀汉军队的动向，因此从天水方向不可能有魏军前来，而且王双的追兵已经被打得惨败，陈仓方向肯定也不敢继续派兵追击，所以在这一地点进行休整是非常安全的，也是最为省时省力的。

这里要介绍一下陈式。之前说诸葛亮不放心让魏延单独领兵，而赵云已经去世，高详在第一次北伐中战败。因此在第二、三次北伐期间，陈式已经是诸葛亮手下无论在资历和能力方面都排名很靠前的武将了。

陈式首次出现于史书是在汉中之战期间，当时刘备派遣包括陈式带着各营部队去破坏马鸣阁的栈道，以断绝曹操大军归路。但不幸的是初次上阵的陈式遇到了名将徐晃，结果不出意外为其所败。不过这次失败主要责任并不在他，而是因为曹操的部署要更胜一筹。

备遣陈式等十余营绝马鸣阁道，晃别征破之，贼自投山谷，多死者。太祖闻，甚喜，假晃节，令曰：“此阁道，汉中之险要咽喉也。刘备欲断绝外内，以取汉中。将军一举，克夺贼计，善之善者也。”太祖遂自至阳平，引出汉中诸军。（三国志魏书张乐于张徐传第十七）

不过此后陈式也逐渐成长起来，刘备对他也更加器重，在夷陵之战中另其与吴班一起统帅水军。要知道吴班可是在第四次北伐中大败司马懿的名将，而且还是外戚，无论身份和能力都是一流的，陈式能和他并列可见其本身的水平。无奈夷陵之战陆军败得太惨，水军没有什么发挥的机会。

二年春正月，先主军还秭归，将军吴班、陈式水军屯夷陵，夹江东西岸。（三国志蜀书先主传第二）

在第一次北伐中，或许由于种种原因，陈式没有参加，可能被分配留守汉中，但这次他终于等来了机会，并在史书上的最后一次出场中留下了光辉的一笔。

那么为什么诸葛亮一定要拿下阴平武都二郡呢？这就要从政治和军事两方面来分析。首先说政治方面，由于第一次北伐失败，诸葛亮自降三级为右将军。虽然实际权力没有变化，但毕竟名声上不好听，诸葛亮需要尽快立下战功恢复原位，否则时间长了不仅他自身的威信会有下降，也会遭到敌国的耻笑。

上疏曰："臣以弱才，叨窃非据，亲秉旄钺以厉三军，不能训章明法，临事而惧，至有街亭违命之阙，箕谷不戒之失，咎皆在臣授任无方。臣明不知人，恤事多闇，春秋责帅，臣职是当。请自贬三等，以督厥咎。"於是以亮为右将军，行丞相事，所总统如前。（三国志蜀书诸葛亮传第五）

之前斩杀王双虽然小胜一场，但这还不够，毕竟明面上诸葛亮还是在陈仓城下遭遇挫折的，因此他必须尽快立下其他的战功，目前阴平武都两郡并没有什么魏国的力量所在，这是个绝好的机会，除此以外没有什么更容易得手的目标了，这对诸葛亮来说就是唾手可得的功勋。

也就是说在这次持续了三个多月的战役中，诸葛亮成功蒙蔽了魏国，以微小的代价达成了策应吴国以及拔城立功这两项任务，可以说是非常圆满了。

那么下面再来说说从军事方面的考量。我认为第二、三次北伐就是为第四次北伐所做的准备工作之一，因为第四次北伐目标还是陇右。

先说汉中以西的武都郡，从图中也可以看出，武都郡也就是今天的甘肃和县，它正好位于岐山道之上，也就是说武都郡是蜀汉夺取陇右的必经之路。武都郡对于蜀汉来说就像陈仓对于曹魏一样，都是自己眼中极为重要的战略要地，而同时又是敌国眼中的鸡肋。因此魏国在武都郡的力量是比较薄弱的，其实当时武都郡也并不掌控在魏蜀任何一国的手中，当时控制这里的是氐、羌等少数民族势力。

今岁爰征，郭淮遁走；降集氐、羌，兴复二郡，威镇凶暴。（三国志蜀书诸葛亮传第五）

诸葛亮击退的郭淮是从陇右方向赶来支援的而并不是驻守在武都郡的，这也可见魏国方面对这一地区并不太重视。这里面的原因还要追溯到当年的汉中争夺战。那时候曹操讨伐汉中张鲁，走的是陈仓道进入武都，但曹操途径武都时却并不顺利，遭到了当地氐人的激烈抵抗，于是派遣张郃讨伐氐人。不过这只是为了打通交通线而已，而不是为了消灭氐人，因为曹操真正目标是汉中。

三月，公西征张鲁，至陈仓，将自武都入氐；氐人塞道，先遣张郃、硃灵等攻破之。夏四月，公自陈仓以出散关，至河池。氐王窦茂众万余人，恃险不服，五月，公攻屠之。（三国志魏书武帝纪第一）

但汉中之战失利后，曹操不得不放弃武都，因为失去汉中后，武都到关中的路线已经被刘备控制，孤悬在外的话就很难再守住了，于是曹操迁走当地五万氐人，使得这里出现了权力真空，之后这些年武都郡基本变成了无主之地，也就是魏蜀两国之间的缓冲地带。

太祖从其策，乃自到汉中引出诸军，令既之武都，徙氐五万馀落出居扶风、天水界。（三国志魏书刘司马梁张温贾传第十五）

因此，拿下武都郡也就等于将汉中到陇右的交通要道掌握在自己手中，这对蜀汉来说在军事上的意义十分重大。第一次北伐或许能借助马家在氐、羌人中的威望借道而行。但毕竟马超已经病逝，久而久之这个威望就不好使了，再加上前番走过此道，对地理情况和少数民族的实力也心知肚明了，所以把这里正式划入蜀汉版图易如反掌。

如果仅仅为了取得进攻陇右的前沿阵地，那么拿下武都郡已经够了，但是为何还要夺取更西边的阴平郡呢？这还得从军事角度出发来探讨。第四次北伐重点还是在陇右，这已经是诸葛亮定好的计划了。但是如果只有从岐山道进攻上邽一条路线那对于魏国来说就比较容易防御了。再拿下武都郡以西的阴平郡后，就可以得到进攻天水郡西边的陇西郡的路线，这样有了两个选择，就会使魏国在陇右防不胜防。

阴平郡位于甘肃省陇南市和县一带，它可以说是魏蜀两国数十年博弈中决胜的关键，在诸葛亮时期虽然没有发挥太大作用，但是后期姜维北伐则多次由阴平郡出发攻打陇西郡。蜀汉灭亡前夕，姜维避祸屯田所在的沓中也在阴平郡。而最终邓艾灭蜀也是由阴平小道南下直达江油。

经过上面的详细介绍，各位应该可以明白阴平武都两郡的重要性了，如此兵不血刃夺下两郡，不仅大大提振了士气，还为第四次北伐陇右取得空前大胜打下了牢固的基础。而这时候坐镇陇右的雍州刺史郭淮才刚刚得到消息，于是立刻出兵。他反应不可谓不迅速，但还是慢了一步。

诸葛亮大军从陈仓撤退以后，在陈仓道和岐山道的岔路也就是河池作短暂休整后马上西进，并在岐山道从上邽方向南下的要冲地带建威设置防御阵地，准备阻击魏国援军，很快他就等来了郭淮的陇右大军。

而急于与陈式争夺两郡的郭淮以为诸葛亮主力已经因为缺粮返回汉中，此战应该颇有胜算，不想却一头撞在了枪口上，这是郭淮预料不到的。

魏雍州刺史郭淮率众欲击式，亮自出至建威，淮退还，遂平二郡。（三国志蜀书诸葛亮传第五）

此时对郭淮来说敌强我弱，而且蜀汉军以逸待劳，一番交战后结果郭淮吃了个小亏，只好撤回天水郡。其实三国志里只写道郭淮退兵，并没说他兵败，我这里为什么敢肯定他吃亏了呢？原因就是在三国志郭淮的传记中压根就没提建威之战这回事。

这个就很好理解了，在郭淮的传记中，还是要去掉一些对他不好的事情，比如转过年来郭淮被魏延大败的事一样也没提，这可是在魏延传记里有清楚记录的，毕竟给主角遮丑是史书中一种很常用的手法了。

八年，使延西入羌中，魏后将军费瑶、雍州刺史郭淮与延战于阳谿，延大破淮等，迁为前军师征西大将军，假节，进封南郑侯。（三国志蜀书刘彭廖李刘魏杨传第十）

最后来完整回顾一下诸葛亮在228年冬季到229年春季，发动的这场历时三四个月的陈仓—建威之战的全过程。

首先，在228年11月左右，诸葛亮率数万主力为策应东吴刚刚取得的石亭大捷，沿陈仓道北上，进攻由郝昭防守的陈仓要塞。在攻城表演了二十多天之后，诸葛亮烧毁工程器械撤兵，引诱魏军来追，随后斩杀魏将王双，大败追兵。

紧接着沿陈仓道返回，并传令在汉中的陈式率一支部队向西进攻武都阴平二郡，两支部队在陈仓道和岐山道的岔路上汇合，诸葛亮主力大军在此完成休整。

休整完毕后，诸葛亮大军立刻沿岐山道北上，在建威以逸待劳击败了从陇右南下的郭淮援军。与此同时，陈式的部队彻底占领了空虚的武都阴平二郡。此次战役圆满结束。

在这次陈仓—建威之战中，诸葛亮的收获还是非常丰富的。既完成了与同盟之间协同作战的政治任务，让东吴挑不出理；同时又攻下两郡，建立了功勋，在短短一年时间内就洗刷了街亭战败的耻辱，也成功官复原职重新担任丞相，他的威望在国内重新回到了顶点。

另外在军事方面，蜀汉以微小的代价拿下了两个进攻陇右的重要据点，同时还击退了魏国的两次反击。因此无论在战略还是战术上，这次行动都堪称完美，经过这次战役的胜利，可以证明诸葛亮作为伟大的战略家实至名归。

一年之后，曹魏雍凉地区的顶梁柱曹真不甘寂寞，发动了一次大规模南征，无奈曹真选择了夏天这个不太合适的季节，结果大雨连日不止，曹真大军在秦岭之间寸步难行，只好狼狈撤回关中。经过这次失败的出征，曹真郁郁寡欢，转过年来就病逝了。

真以"蜀连出侵边境，宜遂伐之。数道并入，可大克也"。帝从其计。真当发西讨，帝亲临送。真以八月发长安，从子午道南入。司马宣王溯汉水，当会南郑。诸军或从斜谷道，或从武威入。会大霖雨三十馀日，或栈道断绝，诏真还军。（三国志魏书诸夏侯曹传第九）

这时魏国雍凉地区群龙无首，郭淮等人绝不是诸葛亮的对手，而诸葛亮攻陇右甚急，魏明帝曹睿无人可用，只好不顾那个三马食槽的传闻启用司马懿都督雍、梁二州诸军事，一场三国后期最精彩的龙争虎斗即将上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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